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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台灣民眾對同志越來越友善，用公投決定同志權益議題不好嗎？\ \ ▼ 民主、民主，多少壓迫假汝之名？\ \ 「#民主」從字面看來清楚易懂，就是人民作主，但人們對於對於民主的歷史根源、內涵價值、實踐方式卻有許多不同的見解。長期以來許多學者主張古典希臘起源的民主制度，強調以多數民意共識為依歸，在制度設計上，選舉、公投也直接體現了此一模式。然而，也有另一些學者認為當今我們所稱追求的「民主」未必只有古希臘一種起源，而民主也不應該簡化為多數決，否則邊緣弱勢群體的權益可能會隨時被犧牲。\ \ 人類學家大衛．格雷伯（David Graeber）甚至批判性地認為這種強調多數決的民主制度，都是依賴國家暴力為前提，貫徹多數決的結果。對於多數共識的強調，往往誤導人們把焦點放在決策結論，而非民主的政治過程，從而忽略了公開對話與平等協商的重要性。更糟糕的狀況是，掌握權勢資源的政治文化菁英為了自身的利益，號稱代表多數以謀求自身利益，並同時維護了社會的不平等狀態。\ \ 此外，主張「保衛民主」的口號也有可能被用來壓抑民主的追求，例如在台灣的戒嚴歷史，中華民國政府一邊號稱要保護在台灣的民主自由，一邊白色恐怖打壓政治異議，反對台灣人民對於民主的追求。美國歷經911事件後，也常號稱為了捍衛民主，合理化政府對於人民隱私的侵犯，並更加嚴厲監控移民。\ \ 簡單來說，民意共識對於民主實踐固然重要，但若把民主簡化成多數人的價值、利益卻是非常危險的思考方式，尤其在缺乏平等對話的條件下，社會邊緣弱勢者的權益會在此一多數邏輯下被犧牲。同時，我們必須小心各種「#打著民主反民主」的陷阱，嘴巴說是民主、遵行民主程序，代表「沈默的多數」發聲，實則打壓異議者和弱勢社群。\ \ ▼ 少數服從多數＝民主？\ \ 放到同志（或廣義性少數）的權益議題上，一些人主張同志權益問題說同性戀是少數，少數應該服從多數，這種思考就是把民主簡化成多數人的利益價值決定，而非彼此對話協商，再打著「民主」的大旗合理化對於少數群體的壓迫。具體例子像是世界各地民主國家都出現保守宗教團體透過公投主張把婚姻嚴格定義為一男一女的民事結合，近日台灣的信心希望聯盟發起「保護家庭公投」連署，也是類似的操作方式。公投固然是重要的民主機制，但社會正義並不能用人數多寡來決定。\ \ 運用公投處理任何弱勢群體的權益問題，不但是對於民主的誤解、公投的濫用，也讓社會失去更積極促進公平正義的機會。同樣的，民調固然有助於政府瞭解民意趨向，但若依賴民調推論攸關社會正義的政策，恐怕只會延續多數與少數的對抗邏輯，甚至反映既有的社會偏見，讓社會正義變得更加遙不可及。\ \ 此外，有一些護家盟的人質疑同志運動是「少數罷凌多數」，這種說法首先忽略了在台灣有越來越多對於同志友善支持的異性戀朋友，這些「直同志」們說不定人數比護家盟支持者還多。搞不好護家盟才是真正的「少數罷凌多數」，把所有的異性戀都抹黑成歧視同志的人？\ \ 再者，所謂罷凌應該要發生具體的負面效應，例如權益受損、身體受傷，或精神受創。但爭取同志權益到底如何傷害了非同志朋友？難道同志就業受到法律保障，就會傷害異性戀的工作機會？同志朋友結婚成家，異性戀就不能結婚？同志家庭的孩子有兩個爸爸或媽媽，難道異性戀家庭就無以為繼，夫妻不會盡孝道，孩子也不會叫阿公？同樣的，當校園接納多元性別氣質、性向的孩子，老師教導多元性別與性別平等觀點，也不等於不讓其他孩子長成異性戀。\ \ 事實上，我們根本無法強迫任何一個孩子長成異性戀或同性戀，我們只能努力提供一個更寬容的教育與成長環境給所有的孩子，並且期待他們都能長成更寬容的公民，善待所有跟他們不一樣的人。\ \ 同志運動固然挑戰了異性戀霸權主導的社會秩序，但同志運動的目標從來就不是罷凌壓迫異性戀，讓任何人變成弱勢者。相反的，因為許多同志被壓迫、被罷凌的集體生命經驗，同志運動的理想其實是追求一個更寬容開放的社會。然而，這個目標有賴於我們，不論屬於多數或少數的那一邊，一起共同努力。\ \ 延伸閱讀：\ Graeber, David. 2004. Fragments of an Anarchist Anthropology. Chicago: Prickly Paradigm Press.\ \ #江河清的《性／別民主╳公投》系列三連發，請一起服用：\ #蘋果日報〈#充滿歧視的「#保護家庭公投」〉\ http://www.appledaily.com.tw/…/…/headline/20151225/36973916/\ #想想論壇〈弱勢權益問題可以 #公投 嗎？〉\ http://www.thinkingtaiwan.com/content/5006\ \ ◎授課教師／江河清（American University 人類學博士班學生）\ ◎圖／吐司女孩\